一我的心灵是阴沉的——噢,快一点弹起那我还能忍着听的竖琴,那缠绵的声音撩人心弦,
让你温柔的指头弹给我听。假如这颗心还把希望藏住,这乐音会使它痴迷得诉出衷情:假如这眼睛里还隐蓄着泪珠,它会流出来,
不再把我的头灼痛。二但求你的乐声粗犷而真挚,也不要先弹出你欢乐的音阶,告诉你,
在飘散出夏季的颤抖的田野里纯粹的白光将日子隐没。日子是百叶窗上一道流血的裂口海岸上一片光辉,平原的一场热病。但古老的夜深邃,
如一口罐子装满了凹面的水。水呈现出无限的纹理,而在徘徊的独木舟上,仰望着星星人用一支烟量出了闲散的时间。
灰色的烟雾弥漫,模糊了辽远的星群。现在流出史前与名字。而世界仅仅是一些温柔的朦胧。
一双关节粗大筋骨毕露的手已不是在抠藕,是在
哭泣!
是在为世界难过!
抠藕的人在最低的地方
俯视这个现实社会:就是白和美越来越少了
抠藕的人在最脏的地方,在最冷的地方
在天暗下来的时候,特别是在心不值钱的时候
把心抠出来。
用尽整整一生的努力
在无边的黑中和白中抠藕的人弯曲他的躯体
在一块冬季的田里。
就像此刻的这个夜晚
你把你的躯体弯曲在一张稿纸上
抠藕的人和你别无选择的合而为一。
面对
苍凉的时间和漫长的流逝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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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的芳种传,足足清气结。鲜鲜擢寒丛,色正香自冽。
世人岂不爱,或者随境别。木落百草黄,独也寿霜杰。
1,
它美它巨大没有高楼大厦它空2,
整个操场空无一人这没有人来的地方整洁得可怕我想这是全世界除了日本最干净的地方虽然我没有去过日本我席地而坐然后躺下3,
越是美的地方越让我安静越是安静的地方越让我想家4,
我躺下躺成大字舒展手臂练了练体操天空翻滚着云彩这里是瑞典的一座小城市5,
一切都很陌生一切都很熟悉秋天这里将会更美那时我应该已经走了6,
草地里跳出一只兔子褐色的兔子立刻拉近了我与祖国的距离7,
时间是停滞的我只想笑我与环境融为一体我忘了我从哪儿来我不再需要任何概念8,
我侧着身我穿着红色圆点的紧身裤和绿色带骷髅头上长T恤一缕秀发掉了下来遮住了眼。
岂君心的的,嗟我泪涓涓。绵羽啼来久,锦鳞书未传。
兽垆凝冷焰,罗幕蔽晴烟。自是求佳梦,何须讶昼眠。
在你的眼睛的微光下迢遥的潮汐升涨:玉的珠贝,青铜的海藻。。。
。。。千万尾飞鱼的翅,
剪碎分而复合的顽强的渊深的水。无渚崖的水,暗青色的水;在什么经纬度上的海中,
我的记忆是忠实于我的忠实甚于我最好的友人,它生存在燃着的烟卷上,它生存在绘着百合花的笔杆上,它生存在破旧的粉盒上,
它生存在颓垣的木莓上,它生存在喝了一半的酒瓶上,在撕碎的往日的诗稿上,在压干的花片上,
在凄暗的灯上,在平静的水上,在一切有灵魂没有灵魂的东西上,它在到处生存着,
轻伤的人过来了
他们的白色纱布象他们的脸
他们的伤痕比战争缝合得好
轻伤的人过来了
担着心爱的东西
没有断气的部份
脱掉军服 洗净全身
使用支票和信用卡
一个重伤的城市血气翻涌
脉搏和体温在起落
比战争快
比恐惧慢
重伤的城市
扔掉了假腿和绷带
现在它已流出绿色分泌物
它已提供石材的万能之能
一个轻伤的人 仰头
看那些美学上的建筑
六千颗炸弹砸下来
留下一个燃烧的军械所
六千颗弹着点
象六千只重伤之眼
匆忙地映照出
那几千个有夫之妇
有妇之夫 和未婚男女的脸庞
他们的身上全是硫磺,或者沥青
他们的脚下是拆掉的钢架
轻伤的人 从此
拿着一本重伤的地图
他们分头去寻找那些
新的器皿大楼
薄形,轻形和尖形
这个城市的脑袋
如今尖锐锋利的伸出去
既容易被砍掉
也吓退了好些伤口
1、日记
颉刚来,把他买的《汪梅村集》和《唐氏遗书》送给我看。
云五来谈,甚久。
狄楚青邀吃午饭。
饭后到自新医院看惕予夫人。
访铁如,他后日由海道北上。
路遇寅初,略谈。
访独秀夫人,不遇。
——摘自《胡适的日记》1921、8、28
2、自责
读一封来自菲律宾小镇的信
“生活自然是很琐屑的
正常而卑下 像沃克小镇的自由市场”
窗外的积雪猜不透热带此刻的心情
我的杯子里盛满了隔夜茶
在这样的冬季
翻检往日的书信是一种难得的自责
3、雷同
狂热的台球爱好者杨林
杨林的老婆胖西莲(美丽的西兰花呀)
开心的事是与他们闲聊,与他们一起吃午餐
三个人的小酒馆
老板娘抱怨生意不好干
她的下唇被菜谱越磨越薄
她的胃已对鱼虾失去了感觉
当她把沉重的身子斜依在柜台上
她的快乐说明此刻她确实很快乐
哦,我宁愿低头忍受脚下的污秽
也不愿看那平庸的微笑
我知道,我在不折不扣地与他们雷同
4、国王
“小人物有一个帝国
大人物只有一个园子”(佩索阿语)
在暮冬的帝国里抬起头来
午饭的浓香让我感到胃疼
坐在窗前,喧闹的市声制造着无边的噪音
——它们在我的四周挂满了垃圾桶
我成为倾听垃圾咳嗽的伤心国王
过分的郁闷让我跳起滑稽的踢踏舞
5、虫子
每天带回一些蔬菜、纸张和消息
每天将生活的垃圾清出房去
我在八十平方的天地里呼吸、吵嘴、做爱
像个虫子
身体越来越软,头发越来越稀
一个温暖而又合格的家
体面而又忙碌的单调
——单调是虫子制造的伟大事故
6、儿子
我的儿子和我拥有同样的作息时间
一个两岁的小子,就开始撰写虫子的生活史
他的早餐与我同时进行
他午睡,我哈欠连天
他十点一刻进入梦乡
我已无力再打开一本沉重的书
他在梦中叫一声爸爸
我赶紧把他的嘴捂住
7、在冬天里
在冬天里
设计夏天让我彻底难眠
我熟悉夏天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滴泪水,
每一个肿胀的淋巴结
沃克镇光屁股的孩子和他们打成绺的发丝
漫长的夏季将永远留在那里
此刻我等待他们的来临
他们的笑声敲打着我微微跳动的太阳穴
8、风暴
靠着对内心的深入,我写出一首首诗
我依靠不属于自己的这些印象而活着
它们在一些风平浪静的生活中制造风暴
9、糟糕
应该经常抬起头来看看窗外
阳光死鸟般顺从、妩媚,整个城市的肺都在
鼓涨,在快乐的积尘中欢唱
生活却在自然地流动,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
但更为糟糕的莫过于让我们看到
尚有一种不可测量的渴望 在我们心中
将单调持续变得繁荣和丰富
10、旧信、厨子、下人
哦我多么忧伤地看到这一切——
尘封的书中掉下一封旧信
她向我回忆那次无意的邂逅
准备罢工的厨子烧好了青鲫鱼
它的味道有一种大海的丰富
老家河北的小翠解下了围裙
她拿起了去年的旧日历转身下楼
我的忧伤来自于一种自虐
其实我多么希望看到这一切:旧信、厨子、下人
普遍的土和大片的沙
干净的笑和简单的心
仅有的一只鸟,和少量的几个人
王位可能缘自一杯酒
早上骑驴西去,晚上
买回一名女奴
年轻的女奴苏玛洛
具有美丽的笑脸和漂亮的阴部
笨拙的主人阿拉丁
在国王的床上学习房中术
单纯的爱和干燥的家
穷人的性和富人的马
有人的生活从埃及开始
有人正朝着埃及进发
我只是抬起了头 目光便越过了
他们的头顶
那是一群在低头开会的人
一群在报纸和文件中寻找生活的人
我的目光越过了他们的头顶
烟雾缭绕 灯光昏暗
像聚满革命者的下等咖啡馆
我惊讶于那一片低下去的头颅
和头颅上面那开阔的空间
我的目光只是稍稍抬起
就可以看到窗外 那一小片蓝天
2001、10
哦,孤独,你嫉妒的烈性的女人!
你用你常穿的藏风的绿呢大衣
盖着我,
像一座森林
盖着一个独栖的豹。
但你的嘴唇滚烫,
你的胸膛灼热,
一碰着你,
我就嫉妒着世界,心如火炙。
的的缘愁得,蒙蒙与醉和。轻随云浩荡,暗越岭嵯峨。
夜店嗟偏短,春闺想最多。关山归识路,江渚去凌波。
梁落中宵月,楼横欲曙河。隔帘休警鹊,近烛任飞蛾。
岭表生异人,始兴最开先。余公亦崛起,屹屹天圣闻。
圣代丘文庄,富学迈昔贤。忆余童丱时,尝听家君言。
吾郡有桑生,恃才颇轻儇。公见即识之,进奖席每前。
心,我的心,这却是为何?什么事使你不得安宁?多么奇异的新的生活——我再也不能将你认清。
失去你所喜爱的一切,失去你所感到的悲戚,失去你的勤奋和安静——唉,
怎会弄到这种地境?是不是这青春的花朵.这丽人的可爱的请安,这种至诚至善的眼波以无穷魅力勾住了你?我想赶快地离开了她,鼓起了勇气躲避着她,
一帆何处去,正在望中微。浦迥摇空色,汀回见落晖。
每争高鸟度,能送远人归。偏似南浮客,悠扬无所依。
今朝的的是重阳,独步崔巍觅醉乡。饱日山枫千树赤,绚秋岩菊一枝黄。
幽禅出应耶城供,倦客来迎宴寝香。閒读旧题嗟岁月,功名回首鬓毛苍。
你的手搭在我的身上安心睡去我因此而无法入睡轻微的重量逐渐变成铅夜晚又很长你的姿态毫不改变这只手应该象征着爱情也许还另有深意我不敢推动它或惊醒你等到我习惯并且喜欢你在梦中又突然把手抽回并对一切无从知晓。
抬头 闯入生活
在广州的叶子轻得飘起来时
我忙碌的手指在光中闪烁
路过水荫路时
看见一个女孩抱着鲜花在疾走
世界好象从我身边侧身走过
为什么一定要弄明白生活
如果她让我选择奔跑
我则坚持一种飞翔
挑水劈柴
写信 编诗刊
过好一种简单的生活
如果这仅仅是生活的微光
我也愿意把此视为
一生中的来来往往
一帆何处去,正在望中微。浦迥摇空色,汀回见落晖。
每争高鸟度,能送远人归。偏似南浮客,悠扬无所依。
我念欢的的,子行由豫情。
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
官家的的要宽征。古时什一今更轻。
州县酷嫌民渐富,几多率敛是无名。
的的枝头浅浅黄,未先颜色占年芳。
任是剪成香更裂,鼻根眼界漫商量。
四月的田野没有破蕾的野花只有稀疏几株最早破土的苦菜叶芽我在自己的肩头挎上一个绳索把身体倾斜得垂手可以触到地面,
拉着,
拉着背后的犁耙曾经我在自己的小诗里吟诵过要唤醒沉睡的土地今天我以自己深沉的脚印对生活作出回答如果这荒芜的土地最终能给祖国并非丰足的粮仓添加一把禾谷那也是我在为养育我的大地贡献自己珍贵的青春年华。
几句安谧辽远的诗
——米尔斯平原
草坡上幼小的黑土
一个茅棚几颗浆果
十分足够
早晨可以爬在树顶
听云块上下不停来往
中午骑在伏倒的老枝上唱歌
让热带雨大声地拨动心弦
夜里也不会寂寞
大地中央的那棵树
一定会尖锐地呼叫
如果你满足于臆想安于宁静
会在霍克斯伯的水坑里
发现死鱼的眼睛
这油亮嶙峋的枝条
会在你身后和头顶上
变成手指乌黑地
挑起你的几根头发拨弄你的衣领
树根会在你的脚下四处漫延笑声
只有一种担心或惊惧
会觉得自己如果蹦跳在
这两山之间峡谷小溪的卵石上
会变成一头蜢蚱
雨后雨后,
大队蚂蚁出来觅食它们倾巢而出,
早已饥不可耐仓库里储存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它们成群结队,
密密麻麻,
又黑又亮占领了草地、小路和泥坑它们雄纠纠气昂昂,
跋山涉水,
远近搜索路上忙碌着一长列络绎不绝的蚂蚁大军而人的辛苦是另外一种在长椅上坐久了,
需要再添一件外衣林中风仍很大,
皮肤有一点点凉水汽和雾气还在树丛间氤氲缭绕人呆得长发都披散开来,
眼神也恍恍惚惚了在若有若无的怀想里数着树上到底结了几颗椰子突然,
一片落叶掉下象石头一样砸在蚂蚁大军的队列中惊起一片混乱,
蚂蚁们不知所措地探头探脑令蚂蚁大军的行进短暂地中止落叶也砸在树下吹风者的寂寞和叹息里令她绵绵不断的怀想停顿了两分钟。
我的心有些黑暗的角落
永远呼吸不到光,永远
在我的意识之外涨落
无法触碰它们,无法接近它们
最冷的冰川,最烫的岩浆
它们在地层下沉睡或者动荡
我只是一片不知情的陆地
草原,树林,灿烂的湖泊
都会在某个突然惊醒的时刻
显示出月光下的狰狞
让我感到透骨的冷,就像今夜
想起一位死去已久的朋友
想起我和她十五岁的友情或爱情
十年了,她还留在原地
留在无人握手的坟墓里
一个被挡在成年门口的女孩
我却走到了二十五岁
在怀疑和厌世的阴影下
保持着十五岁男孩的恐惧和惊奇
在她死去的那个晚上
我的另一部分将我抛弃
我又一次在当时的痛苦里颤栗
不是为她的死痛苦
而是为我竟不能为她的死痛苦
而痛苦,在那个不敢向任何人
讲述的时刻,我第一次
瞥见我们因为反复遮掩而忘却的
日常生活背后不祥的那张脸
我第一次知道,我们以为最亲近的人
离我们其实有多远
在病房里,她平静地请我
为她写几首诗,好带进棺材
我,十五岁的诗人
站在生死的分界线上发呆
在送葬的队伍里,在满路的哀乐
白花和红色的鞭炮碎屑里
我对自己感到无名的愤怒
我不再把自己归入善良的人
我埋掉了洞见我的真实和虚伪的
目击者,转身走进了现代
十年浮浅的快乐和厌倦
隔开了我们对视的眼睛
只有某些偶然的瞬间
我才会念起你的名字
在广阔沉闷的生活
和我窄小封闭的世界之间
你会突然走进那些黑暗的角落
一言不发地向我讲述
我所忽视的全部生活
2000.1.8.
六月是我闭门写诗的日子堕落了一半的羽毛在我的窗口停留了整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路的人们早已无影无踪渐渐发硬的阳光一直徘徊在我的影子之外诞生在我影子之间的黎明一直昏睡不醒我紧闭的门连接了天空与六月的井绳我悠悠荡荡在六月与天空之间绵延一生的坠落什么也不会发生我所向往的明天已在昨天的梦中孵出了翅膀除此之外六月的天空尘土飞扬阳光泛滥成灾我一直深陷阳光的背影厮守着内部的法则从阴影到阴影这一切布满孤独的血丝一去不返的时光别无选择强忍被填充的腹胀我在光明中的漫步已在最远的地方满目春光天空中的雨留给了两个月之后的抗洪救灾两个月之后许多人没有理由自暴自弃两个月之后一切都在我幸存的回忆中两个月之后我浮不出未来的水面两个月之后我的逃离将带走天空我不会因此放弃任何一种结局任意的一个灯盏都会见证一些躲避不及的未来而阳光深不可测我坠落了一生的六月只用了一个小时便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个夜晚。
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风扫着北方的平原,
北方的田野是枯干的,大麦和谷子已经推进村庄,
岁月尽竭了,牲口憩息了,村外的小河冻结了,
在古老的路上,在田野的纵横里闪着一盏灯光,
一副厚重的,多纹的脸,
他想什么?
他做什么?
在这亲切的,为吱哑的轮子压死的路上。
风向东吹,风向南吹,风在低矮的小街上旋转,
木格的窗子堆着沙土,我们在泥草的屋顶下安眠,
谁家的儿郎吓哭了,哇——呜——呜——从屋顶传过屋顶,
他就要长大了渐渐和我们一样地躺下,一样地打鼾,
从屋顶传过屋顶,风
这样大岁月这样悠久,
我们不能够听见,我们不能够听见。
火熄了么?
红的炭火拨灭了么?
一个声音说,
我们的祖先是已经睡了,睡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所有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只剩下了灰烬的遗留,
在我们没有安慰的梦里,在他们走来又走去以后,
在门口,那些用旧了的镰刀,
锄头,牛轭,石磨,大车,
静静地,正承接着雪花的飘落。
1941年2月
火光踊跃在云层之后
生命的直感在盛待我
闪电,瞬间的溢出
我的暗影被遥远地击中
我的暗影清晰出现
我已经在屋檐下,安然无恙
预备敲打永恒的宅门
可我的手指怀着惊讶,停住
门后,同样响着暴雨的喧声
暴风和雨,击打在远处原野
空旷地,击打在时间
沉眠的坚实外壳上
这种声调,近在咫尺
我观察这有形简单的门
无形的阻隔,或者引诱
我仍在这一边
我的询问,这时与海浪的呼叫
被一同应许
为了遥远的祖国的海岸你离去了这异邦的土地;在那悲哀难忘的一刻,我对着你久久地哭泣。我伸出了冰冷的双手枉然想要把你留住,
我呻吟着,恳求不要打断这可怕的别良的痛苦。然而你竟移去了嘴唇,断然割舍了痛苦的一吻,
你要我去到另一个地方,从这幽暗的流放里脱身。你说过:我们后会有期,在永远的蓝天下,
红梅的的似珊瑚,花下谁携酒一壶。
细草画桥桥畔路,东风吹皱绿氍毹。
向浦参差去,随波远近还。初移芳草里,正在夕阳间。
隐映回孤驿,微明出乱山。向空看不尽,归思满江关。
的的古帆已挂后,小鱼吞却大头鱼。
虽然李广运神箭,自古张颠解草书。
我的手放在一片安详的光中
正午,新疆沙漠,一只大鸟缓缓飞翔
仿佛在视察大地的荒凉,而忧伤
是它最高的天职
我将手放在一片安详的光中,为了更好地
看清自己的思想,并与太阳作一次长谈
时间有它的翅膀,碰撞我的额头
啊,流逝,总是轻如羽毛
死亡已来过多回,每次都空手而归
他的到来,它走动的脚步声
使我蓦然发现自己,——生命的疼痛
居然令人暗自喜悦和感动
在遥远的新疆,我独自承担我的中国命运
面对孤独这杯透明的水
我一口一口饮用,直到
喝出火焰的味道
现在,我将手放在一片安详的光中
那个在银夹克里袖着手的信使。
我们隔着桌子对视
桌上满满的滚动红着脸的脐橙。
光芒单独跳过来照耀我
门外的旅人蕉像压扁了的尸体
古典武士正受着热的刑罚。
那个人的忠诚不能形容
看样子就叫人信赖。
沉默在从沉默里跑出来赶紧说话
好像该草签一张有关未来的时间表。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从我里面钻出去。
跑也不行
挣扎也不行
纵身一跳也不行。
我能做的最惊天动地的事情
就是懒散地坐在这个用不上力气的下午。
时间亏待了我
我也只能冷落他了。
月亮起身,要去敲响它的小锣
我打开了门,我和银色的信使左右拥别
拿黄昏最后一线光送他。
在书房,
在我痛苦而又幽暗的背后在站立的词语和倒状的文字之间在我试图锁上门扉扔掉的刹那一树梅花悄然开放了∶红、白和浅绿象一个个生动的诗歌的句子,
在漫长的冬季里安慰着我。
我看见她的躯干上一粒虫卵正准备在第一时刻受孕花蕊在传送。
来自海洋的风,
带着咸腥和外部世界沟通的可能越来越小只有和雪花遥相呼应一抹愁云被教堂的诵经声打断一颗沉潜在诗中的秘密的心脏钟摆般忧郁恢复平静它的左边是硬块,
右边是一片开阔的软组织从叛逆开始,
转向反面在挣扎中分裂,
自己是自己的供体要分裂成另一朵,
另几朵,
或者更多让最大的梦,
还原为小小的雪让冰棱成为澹滴让一张彩色的、印满蝶翅的糖果纸从苦涩的胎衣中脱颖而出大洋彼岸,
西尔维娅—普拉斯小鸟依人“亲爱的,
每个夜晚我都在轻轻抚你,
忽隐忽现被单沉重得象一个纵欲者的狂吻。
”黎明时分,
一些枝条不堪重负一滩雪舍身而下我则在梦中,
压疼了另一只胳膊关于梅花,
以前我总爱折下一枝插在写字台上的笔筒里算是左手送给右手的礼物现在,
我想把自己也嫁接上去用植皮的方式,
在她的作伤口处深入浅出活到一个合适的年龄。
活到死。
只是我不知道我放上去的,
是不是一把盐末……
萤飞夜的的,虫思夕喓喓。轻露沾悬井,浮烟入绮寮。
檐重月没早,树密风声饶。池莲翻罢叶,霜筱生寒条。
端坐弥兹漏,离忧积此宵。
随山的的五千树,惭愧识花人姓施。
说似龙形都不肯,昨朝新见水沉枝。
我所学到的所有言语,我所写出的所有言语,必然要展翅,不倦地飞行,
决不会在飞行中停一停,一直飞到你悲伤的心所在的地方,在夜色中向着你歌唱,远方,
河水正在流淌,乌云密布,或是灿烂星光。
蔚蓝的五月,泛红的温馨……篱笆门旁的小铃不再叮叮,苦艾散着绵绵不断的气息,稠李树披着白斗蓬正在做梦。
透过木制的窗棂,透过带格的柔细的窗幔,怪诞不惊的月亮在地板上,织成一串串带花边的图案。
我们的茅舍虽小却干净,我和你促膝谈心……在这夜晚我感到生活很美,多么愉快,回忆往日的友人。
唐朝来的秋蝉
不太讲究平仄,它毕竟不是
李白,李白只有一个而唐朝的秋蝉
很多,很多的秋蝉
就让天地间高唱前朝盛世调
冰河铁骑兮大河孤烟
四方来朝兮长安梦华
啊,风光过的蝉是在用歌唱
为那个盛夏而唱
气韵还好,气长气短仍然高声唱
只是毕竟秋了
秋蝉的歌,高亢而渐凉
宋朝的蟋蟀无颜
北宋无院
南宋的无庭
无院无庭的蟋蟀躲在墙根下
也要哼哼,也要叽叽
丢掉江山的宋朝也哼哼叽叽
忙着为歌女们填词
难怪躲进墙根的蟋蟀也要唱
小声小气
长一句再短一句
虽是声轻气弱
却让闺中人和守空房的美人
失眠,然后在蟋蟀的抚慰里
长出美女作家,凄凄切切烈烈!
唐去也,唐蝉也远了
宋去也,蟋蟀也远了
无蝉也无蟋蟀的现代都市
只有不知从哪儿来的风
吹弹着水泥楼间电话线的弦
请拔唐的电话,请拔宋的电话——
忙音!忙音!忙音......
我的女人是沉默的女人
我们一起穿过太阳烤红的山地
来到大怒江边
这道乌黑的光在高山下吼
她背着我那夜在茅草堆上带给她的种子
一个黑屁股的男孩
怒江的涛声使人想犯罪
想爱 想哭 想树一样地勃起
男人渴望表现 女人需要依偎
我的女人是沉默的女人
她让我干男人在这怒江边所想干的一切
她让我大声吼 对着岩石鼓起肌肉
她让我紧紧抱 让我的胸膛把她烧成一条母蛇
她躺在岸上古铜色的大腿
丰满如树但很柔软
她闭了眼睛 不看我赤身裸体
她闭了眼睛比上帝的女人还美啊
那两只眼睛就像两片树叶
春天山里的桉树叶
我的女人是沉默的女人
从她的肉体我永远看不出她的心
她望着我 永远也不离开
永远也不走近
她有着狼那种灰色的表情
我的女人是沉默的女人
她像炊烟忠实于天空
一辈子忠实着一个男人
她总是在黎明或黄昏升起
敞开又关上我和她的家门
让我大碗喝酒 大块嚼肉
任我打 任我骂 她低着头
有时我爬在地上像一条狗舔她的围裙
她在夜里孤伶伶地守在黑暗中
听着我和乡村的荡妇们调情
我的女人是沉默的女人
从前我统治着一大群黑牛
上高山下深谷我是山大王
那一天我走下山岗
她望了我一眼 说
天黑了
我跟着她走了
从此我一千次一万次地逃跑
然后又悄悄地回来 失魂丧魄地回来
乌黑的怒江之光在高山上流去
我的女人是沉默的女人
哦 要下雨啦
诗人在咖啡馆的高脚椅上
瞥了瞥天空 小声地咕噜了一句
舌头就缩回黑暗里去了
但在乌云那边 它的一生 它的
一点一滴的小故事 才刚刚开头
怎么说呢 这种小事 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我关心更大的 诗人对女读者说
依顺着那条看不见的直线 下来了
与同样垂直于地面的周围 保持一致
像诗人的女儿 总是与幼儿园保持着一致
然后 在被教育学弯曲的天空中
被弯曲了 它不能不弯曲
但并不是为了毕业 而是为了保持住潮湿
它还没有本事去选择它的轨迹
它尚不知道 无论如何选择
都只有下坠的份了 也许知道
可又怎么能停止呢 在这里
一切都要向下面去
快乐的小王子 自己为自己加冕
在阴天的边缘 轻盈地一闪
脱离了队伍 成为一尾翘起的
小尾巴 摆直掉 又弯起来
翻滚着 体验着空间的
自由与不踏实
现在 它似乎可以随便怎么着
世界的小空档 不上不下
初中生的课外 在家与教室的路上
诗人不动声色 正派地打量着读者的胸部
但它不敢随便享用这丁点儿的自由
总得依附着些什么
总得与某种庞然大物 勾勾搭搭
一个卑微的发光体
害怕个人主义的萤火虫
盼望着夏夜的灯火管制
就像这位诗人 写诗的同时
也效力于某个协会 有证件
更快地下降了 已经失去了自由
在滑近地面的一瞬 (事物的本性
总是在死亡的边缘上 才抓住)
小雨点 终于抢到了一根晾衣裳的铁丝
改变了一贯的方向 横着走
开始吸收较小的同胞
渐渐膨胀 囤积成一个
透明的小包袱 绑在背脊上
攀附着 滑动着 收集着
比以前肥大 也更重
它似乎正在成为异类
珍珠 葡萄 透明的小葫芦
或者别的什么 它似乎又可以选择
这权利使它锋芒毕露 具备了自己的形式
但也注定要功亏一篑 这形式的重量
早已规定了是朝下的 一个天赋的陷阱
就像我们的诗人 反抗 嚎叫
然后合法 登堂入室
用唯美的笔 为读者签名
拼命地为自己抓住一切
但与铁丝的接头越来越细
为了更大更满 再也不顾一切
满了 也就断掉 就是死亡
身子一抖 又成了细细的一条
顺着那依然看不见的
直线 掉到大地上
像一条只存在过一秒钟的蛇
一摆身子 就消散了
但这不是它的失败
它一直都是潮湿的
在这一生中 它的胜利是从未干过
它的时间 就是保持水分 直到
成为另外的水 把刚刚离开馆咖啡馆的诗人
的裤脚 溅湿了一块
我在拥挤的人群中辨认我的妻子我要握着她的指尖,
领她回到南方,
回到我的竹篱旁听我讲述春天歌唱的山猫被欲望催动翻山越岭,
在天鹅体内狩猎流萤和水蛇使白银柔软,
在草棵传播野火和谎言我不能说这一切心存欺骗欺骗的野心和痛苦都很诚实虚妄的幽灵攀援枝叶凌空而至风车卷起,
又恢复原状一路释放布谷鸟的呼唤踏上故土流云变得结实我的眼里长满南方的树木和火焰在远郊,
在藤蔓抛洒的瓜架下我迷恋风水,
情深意切夜晚,
酒杯的声音多么寂寞野兔和情人的呼吸微弱而胆怯一只公鸡来到我的黎明,
不容置否我认识这个儿童他的口哨鸣响南方的牧笛因此我说,
肯定有谁在将来秋风灰白的傍晚,
在损破的夕阳下仍愿以蜻蜓投网的不幸悬挂在某个春天。
我不能不打开手机对这个世界敞开听觉可我等候的是它的沉默我的亲人和敌人,
都在声音之外行走。
风口浪尖山川交错。
巨大的彗光,
尾随和横扫着我们它的呼啸从容不迫!
我必须知道今夜没有火灾没有朋友忽然被捕我千里之外的儿子,
正在灯下读书;
那个过路人没在斑马线上死去这个世界让我牵肠挂肚我必须捕捉它的呼救又怕手机响起如夜半敲户这就是为什么换电池的那一刻,
我总担心有未接电话;
为什么我每接一个电话,
开始总是声音发虚,
手在颤抖。
淡蓝的槐花,
最初的槐花一点点探向春天和自己把树影,
草尖和风悄悄击打条形的槐花,
经验的槐花成熟的危险。
一只虚幻的手把它渐渐牵向地面渐渐的长度渐渐缩短着它摇摆的槐花,
宿命的槐花一生完成一次下落一生都在一刻不停一去不回地抵达悬浮的槐花,
最后的槐花它眼看就要落下来,
就要依依不舍地落下来!
这条临时的即将的闪电呵。
盘子里,
剩在那里的两只鸭趾,
似乎踩了我一下碰到了我躺在那里的疼痛我重新面对烤鸭,
被我虚构的烤鸭,
感到浑身着火我的胃张开池塘,
胃液注满池水,
生长鸭子浮萍似的影子。
我不知道我在悼念这只鸭子,
还是渴望另一只鸭子。
残留的鸭趾走过盘子和自己的尸骨,
支撑在上面的是我的体重。
我觉得我就像软弱的波浪,
被鸭趾抓住和推动,
不能被自己左右。
黄昏从山坡上滑落在草丛,
溪流和密林深处开满油菜花。
兔子迅速到来我的听觉响起风一样跑动的声音敏感的兔子,
焦虑的兔子穿过我的虚弱和恐惧测量着危机还是生机的长度穿行的兔子如同黄昏的一根白发多少年,
我面不改色在心里流汗,
在原地逃窜偷取的自由到底多大面积是否一片蓖叶就能覆盖我的安全阳光飘动,
它的明亮将我出卖夜晚沉落,
那是我最阔大的洞穴一团白线终年缠绕使树林山岗都感到束缚这是在利爪和子弹到来之前这时芳草萋萋,
天高云淡困难的兔子,
对抗的兔子在持续的危险中变得灵光闪闪当黄昏需要落泪的时候,
将想起我的血滴我满怀苦难,
把祝福与祥和留在人们的生肖,
窗口和好感之中。